《虛空粉碎:聖嚴法師話頭禪法旨》裡的禪師小故事,非常有意思。
修行不是越修越厲害,而是越修越平常,越沒有痕跡。
靈源老和尚:「應該是我來向你請教佛法」
東初老人:「言不及義就行了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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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源老和尚:「應該是我來向你請教佛法」
曾經帶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台灣立法委員問我師父靈源老和尚:「您今年高壽?」 靈源法師回答:「真是慚愧,已經七十歲了。」 訪客問:「您修行多久了?」 靈源法師回答:「我並不把自己做的事當成是修行,我做的事其實稱不上修行。」 這位立法委員繼續請他開示,說:「法師,我大老遠來這裡,希望得到一些開示,好帶著您傳授的佛法回去運用。」
靈源法師回答:「佛法?你看看。我像是懂佛法的人嗎?而且,你在國外接受過高等教育,應該是我來向你請教佛法。」 靈源和尚接著說:「我累了,失陪!」就進房休息。 那位立法委員於是對我說:「我今天學到了很多。」 我好奇地問:「你學到了什麼?」 他說:「我來聽令師開示佛法,但他那麼謙虛,無意用他所知道的佛法要讓我留下深刻印象。那的確是值得仿傚的。我親眼見識到了禪宗所謂的『不立文字』。今天我真的遇到了一位大修行人。」
後來我問靈源法師:「我帶這位立法委員去看您,為什麼您不跟他說任何佛法呢?」 他說:「你要我說什麼?你知道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,不管我說什麼,他們都會辯駁,所以我乾脆閉嘴。」
我跟靈源老和尚不一樣,弟子問我問題時,我試著直接回答,那也就是為什麼有些弟子會來跟我爭辯。
東初老人:「言不及義就行了」
說一個關於我另一個法脈的師父東初老人(一九○八~一九七七年)的故事。一九七六年,他到美國來看我。當時,有位居士邀請我們到他家善加款待。白天時,他跟東初老和尚說:「今晚我希望能聽到一些佛法的開示。」我在當中,心想:「哇,今晚可會是件盛事,一位是我的師父東初老和尚,另一位是對佛教知識淵博的知名居士,我迫不及待想聽聽他們要說些什麼。」
到了晚上,我們三個人坐在那裡。主人對東初老和尚說:「法師,請開示佛法。」東初老和尚說:「首先,很感謝您招待我們,很感謝您幫助我的弟子到美國來,也很感謝您在西方協助弘揚佛法,讓很多人能受益。」 主人很禮貌地說:「哪裡哪裡,這些都只不過是我的分內之事。」
接著兩個人就開始聊一些瑣事。我就在那裡看著兩個人閒聊,過了大約一個小時,東初老和尚開始打哈欠,主人說:「法師,想必您還有時差,應該休息了。」東初老和尚說:「謝謝,謝謝,的確,我該休息一下。」於是我就陪著東初老和尚到臥房。我問他:「您並沒給主人任何開示,只是一些言不及義的事。」 東初老和尚轉過來,看著我:「你年輕人懂什麼 !?」他接著說:「愈是討論佛法,就愈製造誤解,還是言不及義就行了。」
禪宗的長老經常就像這樣,因此下次你想聽佛法時,像是明天早上的開示,我就只會閒聊。禪的確就像這樣 ──不離日常生活。閒聊跟談佛法的精要沒有太大的差別。
討論佛法時,所說的任何事到頭來都可能偏離主題
當你討論佛法時,所說的任何事到頭來都可能偏離主題。因此,遇到知識淵博、很理智的人時,我勸你不要討論佛法。如果你對禪有任何特殊的辯論技巧,可以很輕易地炫耀,讓人印象深刻;但是如果你沒有任何本事,可以不用語言文字就直接顯示禪的話,那麼最好隱藏所學。
在紐約皇后區舊的禪中心時,有些華人來拜訪我,其中一位劈頭就問:「聖嚴法師,你有沒有讀過《五燈會元》這部名著?」 這是一本很著名的書,「五燈」指的是禪的五個支脈。因此我說:「聽起來很熟悉,但我不敢說自己知道得很清楚。」 那個人就很直截了當地說:「你在這邊教禪嗎?你開悟了嗎?」 我說:「我不知道自己開悟了沒。」 然後他說:「哦,這本書裡有這麼一句:『從朝至暮』,是什麼意思?」 我在那裡搔著頭重複說:「『從朝至暮』……『從朝至暮』……抱歉,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。」 「那你就沒開悟了?」我回答說:「謝謝你提醒我。」 他們很失望地離開了。原先他們來時,很可能準備了一大堆的問題,但當他們知道我沒有開悟後,我反而省得必須跟他們辯論很多問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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