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上春樹,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

之前這篇《身為職業小說家 (1) 作家是種體力活》提到村上春樹從成為專業作家開始,每天固定跑一小時或游泳,已經持續了三十幾年,除了世界各地的馬拉松、超級馬拉松比賽,後來也參加了三鐵競賽,艱苦訓練的經歷,都寫在這本《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……》裡。

他甚至以下面這段文字作為本書的結尾。用走的是指在比賽中,儘管再痛苦、肉體的實際狀態儘管再惡劣,還是盡力維持跑步的狀態,而非走到終點。是種奮力堅持到最後而不放棄的姿態,人生也當是如此吧。

如果我能有什麼墓誌銘,而自己可以選擇那上頭字句的話,我希望世人能為我這樣刻:

村上春樹
作家(也是跑者)
1949~20**
至少到最後都沒有用走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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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閱讀了不少河合隼雄的書籍,在紀錄河合隼雄、吉本芭娜娜對談內容的《原來如此的對話》(時報文化,2004),吉本說到:「即使是春樹先生,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,也是個怪人呢。可以跑四十公里,沒有任何人要求他這麼做,卻那麼認真地運動。沒有人強迫他,卻拼命地寫稿,當然大家都想要跟他邀稿囉(笑)。一千張稿紙或兩千張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。雖然不曾見過他本人,但我認為這樣的工作量也未免太驚人了吧…印象中他是個內向的人。像是家裡的獨生子吧,一副我行我素的感覺。不過在路上遇到他的話,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在公司努力工作的人。比較像是某種行業的師父

確實,一千張稿紙,依照村上寫長篇小說時的節奏,一天是十張稿紙的規律進行,那麼,一千張稿紙就是一百天等於三個月,就可以產出,這樣的長期紀律操練,的確會使人「像是某種行業的師父」,他的細緻操練修行,摘要附於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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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步的身體訓練 對比 寫作的專注力訓練

引自本書 第86頁

就算練習量絕對下降了,決不連續休息兩天,這是跑步訓練期間的基本規則。肌肉就像記性很好的勞役動物那樣,只要很小心地階段性逐步增加負荷量,肌肉就能自然地忍受和適應下去。「這些工作量你不幫我做的話就傷腦筋了,」一面舉出實例一面重複說服,對方也會說「好吧」而配合要求徐徐加大力氣

當然需要花時間。如果勉強逼迫的話,會故障。但花時間做,分階段逐步前進的話,就會不抱怨地(雖然偶爾會後出難看的臉色)、耐心地、相當乖順地逐漸提高強度。「必須做完這麼多作業才行」的記憶,反覆輸入肌肉的電腦中。我們的肌肉是守規矩的個性,只要按照正當順序去做,就不會抱怨。

但如果有幾天負荷不繼續加下去的話,肌肉就會自動判斷:「啊,不必這麼努力了。真好!」於是把極限值往下降。肌肉也和活生生的動物一樣,想要盡量輕鬆過日子,因此只要不加重負荷,就會安心地解除記憶。一旦解除的記憶要重新輸入的話,就不得不從頭再開始整個程序。當然也需要喘氣休息。但在即將面臨比賽的重要時期,對肌肉有必要確實的引導。「這可不是馬馬虎虎的事,」必須事先傳達不含糊的訊息給對方,並在不爆胎的程度之內,維持毫不容情的緊張狀態。這方面的衡量,只要是有經驗的跑者自然心裡有數。

引自本書 第93

幸虧能力(專注力和持續力)和才能的情況不同,可以靠後天訓練來獲得,並藉以提升。每天坐在書桌前面,不斷訓練把意識專注在一點上的話,專注力和持續力就會自然提升。這和前面所寫的肌肉調教作業很類似。

每天不休息地寫,集中精神工作,這件事對自己這個人是必要的事,把這情報持續送進身禮系統中,讓身體確實記住,而且逐漸把極限值一點一點往上提升。

在不被發現的微量程度內,讓那刻度悄悄上移。這和靠著每天跑步,以強化肌肉,塑造成一個跑者的體型,是同類的作業。刺激、持續。刺激、持續。這種作業當然需要忍耐。不過相對的也會有回報。

……

寫長篇小說的作業,我認為根本就是肉體勞動。寫文章本身或許屬於頭腦的勞動,但要寫完一本完整的書,不如說更接近肉體勞動。當然寫書並不需要搬重物、快跑,或高飛。所以世間很多人只從外表看,似乎就認為作家的工作是靜態知性的書房工作。只要有能夠拿得起咖啡杯程度的力氣,就能寫小說了,但如果實際做做看,應該就立刻會知道寫小說並不是那樣的工作。坐在書桌前面,精神集中在雷射光的一點之上,從虛無的地平線上升起想像力,生出故事,一一選出正確的用語,所有的流勢全部保持在該有的位置上——這樣的作業,比一般所想像的需要更大的能量,且必須長期持續。

-身體雖然沒有實際移動,但那剝削著骨肉般的勞動卻在體內不斷地動態進行。當然想事情的是頭腦(mind),但小說家卻穿上「故事」這樣的裝備以全身在思考著,這種作業對作家來說,要求使出渾身解數的肉體能力——往往到殘酷役使的地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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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 勝人者有力,自勝者強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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